骑车

（一）学骑车

因为念书时周六回家总是会误班车，所以我决定学会骑自行车。

家里哥哥骑过的那辆半旧的自行车是我觊觎很久的。

当时流行的自行车有三个品牌——飞鸽、永久和红旗，和它们同时流行的还有一个顺口溜，叫做“飞鸽快，永久耐，红旗不快又不耐”。但我家那辆“红旗”车，虽久经摔打，却依然敦实无损，这在我家人看来很奇迹，因为一般哥哥用过的东西都非常“可怜”，哥哥是个“破烂王”，任何东西在他手里的寿命都很短，用东西不太惜顾，他用过的东西常常破损严重，既然车依然可以用，所以我便毅然决然地想拥有它。

趁着周末，我就推着车子来在了马路上，俩哥哥很热心地帮我学车，他们一个在车后面帮我扶住，免得我摔倒；一个站在边上指手画脚：“看前面——”

“稳住把——”

“使劲蹬——”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歪歪扭扭地骑坐在车上，脚下使力，开始前进——

他们跟着我跑过来，再跑过去……嚷嚷声惊来了好多人围观，人一多我越发心慌，耳朵感觉像躲进了蜂箱，嗡嗡作响，根本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脸臊得发烫，手也感觉不听使唤，好像还在不停地哆嗦，脚下也使不上劲，好在视力还在，猛然发现自己骑着车正朝路边一块大石头撞上去，旁边有人似乎在喊：“朝左拐，别撞上石头！”自己心里明明也是这样喊的，但手脚却不听使唤，脚下竟然还继续使劲踩，不但忘了怎样左拐，就连怎样刹车都没有任何印象了，哥哥一慌神也没扶稳，于是，“乒——嚓”一声，比专门去撞石头还来得准确，车和我都被摔了个干脆利落加狼狈不堪，腿磕在车上，有点疼，但还是先赶忙去扶起车子检查有没有摔坏，揉了揉磕疼的膝盖，决定继续奋斗。呵呵，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算得上女汉子一枚。

俩哥哥也忙得脑门出汗，趁着他们去休息的时候，我冲出包围圈，只身推着车来到了村外——更为宽敞的马路上，没什么车辆和行人，也没有石头挡我，更可喜可贺的是没有人围观。

我除却一切紧张和压力，轻松地上车，哈哈——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稳而快速，紧接着，我趁热打铁，在路况较好的地段来了几个转弯，几趟之后，我竟然轻松地掌握了上下车、拐弯、躲人等“特技”，于是满意地跟自己宣告：“成功！”

那天下午，我是自己骑车回到家的。

（二）上路

第一次骑车回家，就差点遇险。

那天放学后，天色还早，没有随行者，一个人上路。

路过一个土坡，我下车推着走，坡边上有一溜人在铲土，其中有几个人年纪稍轻，他们不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只顾躬身干活，而是不时地朝路边的行人看过来，甚至还不时地来几句调调以显示自己的“不勤快”和“油嘴滑舌”。坡有点陡，也有点长，但脚下的频率并不敢因为有点喘而有所放慢，即使是女汉子如我，这时也微微出汗了。

余光中，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向我这边，我突然就感觉极不自在，但不敢抬头去看向目光的来处，只是机械地看着前面的路，机械地迈动双腿，不停地在心里说，“不要停！快点走！”使着劲，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天有点热，我只得稍停了一下，抬起手来擦了把汗，这时候就听有人喊话：“哟，小姑娘七呀！呵呵”

“嗯，就是七，走那么快干嘛。”

“别累着，歇歇再走吧。”

这时就有个年长的队长模样的人对几个嘴狂的人呵斥：“好好干活！别吓到人家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满嘴狂话！以后得找个厉害媳妇管住你们才行！”

“呵呵呵呵呵，……”几个人尴尬一笑，赶快去干活。

我知道这些年轻的村人都在很善良的吆喝，他们没有丝毫的恶意，但我还是匆匆赶路，不敢多看一眼。

刚进一村，路平坦且宽敞，我洋洋自得地哼起了歌。我一个人在路上时有个习惯，就是跟自己聊天，偶尔也讲故事给自己听，当然是在心里，自己扮演两个角色，替A说一句，再替B说一句，那天跟自己聊得正欢，没料到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三个大个子男孩，更不可思议的是几个人竟然是肩搭肩一溜并行，把路占去了一多半，虽然故意想装出一种地痞态度来吓人，却无奈自己是初出茅庐的小毛猴，说出的话也好可爱：“挡住你了！挡住你了！下车吧！”……

“怎么办？看来真是考验新手的时候到了……”

心里紧着急，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恐怕这几个臭孩子会嚣张得更加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我不动声色，将他们直接忽视为空气，自顾自地骑车朝路中间驶去，也不管那里有没有人。

那几个小毛猴大概从来都没有猜到一个独自骑车上路的女娃会如此不计后果，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有人会如此不把他们的“生命”放在眼里，会朝他们身上撞，于是他们居然大惊失色，自动松开手，让出一条路来，本少女于是轻松地从中间穿过，吹着口哨离开……

听见身后的小毛猴咋舌不已：“……竟然不嫌怕？！……”

村外是一个陡坡，急拐弯，我捏着闸让车往坡下冲，也许还沉浸在刚才胜利的喜悦中？我当时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在拐弯处就失神了一小会儿，就是那一小会儿的工夫，我的大脑处于完全无意识状态，一片空白，就像刚刚睡着了一样，当我猛然睁开眼，车子已经滑到了拐弯处的路边边，路的下方就是很深的沟地……

“啊——”我心下一惊，猛然清醒！两只脚都已然离开了蹬子，似乎是做好了跳车的准备，手下却是本能地紧紧握把，朝右拐了一点点，那一点点过后，车子终于冲到了大路上……

继续飞驰，风拂过，觉察到自己全身冰凉，心还在突突狂跳，但仍然没忘跟自己继续聊天，“怕不怕？”

“好怕！”

“差点就没命了。”

“嗯，哎呀，要真掉下去可怎么办？”

“别提这茬了，我都能想象到你摔下去的惨样了，还有家人，那个惨……今后可得万分小心，别给自己惹麻烦，别给家人惹麻烦。”

“好在有惊无险，呵呵呵”

此事从未跟家人说起过，只是经常会祝自己：一路平安！